翻译与措辞

  美国总统结束亚洲之行,巩固了与亚洲新兴国家的联系,这些国家未来会对美国经济产生重大影响。但在重大经济问题上,奥巴马的期待最终落空,在国际舞台上呼风唤雨成为历史。星期天回到华盛顿,奥巴马结束就任总统以来时间最长、筋疲力尽的外交行程,在10天时间里连续到访印度、印度尼西亚、韩国和日本,成果有限,喜忧参半。

  语言离不开修辞,但修辞并非一定要利用修辞格,遣词造句(the choice of words)本身也是一种修辞,即修辞学理论上所谓的美学修辞和交际修辞。英语新闻虽然标榜客观,但在行文中,也常常诉诸于美学修辞和交际修辞,给汉译造成很多困难。前者造成的问题是显在的,而后者造成的问题往往是潜藏的,容易被译者忽视,从而带来翻译用词和风格问题。

  这是一篇报道美国总统外交行程的新闻稿,修辞和选词都颇为讲究。外交语言委婉、含蓄、模糊、折衷,涉及外交的新闻稿受其影响,一些话同样说得比较委婉。首先就这次访问取得的成果,标题中说show limits(成果有限),最后一句话则用了mixed results(喜忧参半)。客观来讲,奥巴马此行不能说没有一点成果,但相对美国总统过去外访通常会遇到的his for the taking(垂手而得),这次访问取得的成果确实可谓有限,这样的话本身已是一种评论,不可说得太明,比如有网友说“访问受挫”,就略微过了一些。接下来,left Asia with a greater foothold翻译起来颇为不易,说得是奥巴马结束亚洲之行,巩固了与新兴国家的联系,不少网友直译为“取得了更大的立足点”,显得比较生硬。然后是deliver on,这个美国口语用词意为“实现”,所以fail to deliver on his own high expectations就是“未能实现预期目标”的意思,在翻译时处理得更圆润一些也无妨。而对high expectations(期待)的理解本身有些问题,有网友翻译成“奥巴马对新兴国家的期望”,笔者觉得还是含蓄一点好,就是“奥巴马的期待”好了,为了保持新闻翻译的客观性,原文没说的,咱们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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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特别想指出的是,not nearly his for the taking在修辞上属于“低调陈述”修辞格,揭示了奥巴马此次亚洲之行遭遇的尴尬,即美国在国际舞台一贯呼风唤雨的时代已经过去。“低调陈述”旨在读者期待和作者表述之间制造鸿沟,从而制造幽默效果,这大体属于英国式的冷幽默。笔者的翻译“在国际舞台上呼风唤雨成为历史”以及网友翻译“也正式宣告美国对全球资源予取予夺的时代已经结束”等都没能准确的翻译出英语的低调陈述,问题出在nearly这个词上,虽然实际是否定,但字面意思却变得飘忽不定起来,这样的感觉很难在汉译中得以实现。

  在美国报刊广泛转载的动漫《加菲猫》,因为老兵纪念日出版的一集漫画,被评论家指出拿纪念美国的节日开涮,作者已就此事道歉。

  周四出版的动漫中,一只蜘蛛挑逗漫画主人公,那只又懒又肥的“加菲猫”,如果你胆敢压扁我,每年的今日都会成为我的纪念日。

  在故事中,加菲猫压扁蜘蛛也不是头一回,所以这话当然吓不着他。在本集动漫结尾处,一群蜘蛛被问道:你们为啥都在庆祝“全国蠢蛋节”呢。

  有网友评论该集动漫说:“这样说当然背离了老兵纪念日的旨趣”,更有网友指责“加菲猫”作者“曲解节日含义,很可耻。”

  “加菲猫”是深受美国人喜爱的动漫形象,已经拍成电影,不过这里说的Veterans Day strip是指老兵纪念日发行的一集漫画,这里有的网友翻译的不准确,是因为没有查看相关的报道。Veterans Day源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德国签订停战协议,在英国又称为“停战日”,是美国重要的联邦节日之一。拿“老兵纪念日”开涮当然会引起民众的反感,虽然“加菲猫”大受追捧,但冲击主流意识形态的事情最好不要做,这也是作者被迫道歉的原因。

  在语言方面,widely syndicated反映了美国报业出版发行的情形,syndicate(辛迪加)是一种垄断组织,在其内部实现资源信息共享,这里的意思是说Garfield的发行面很广。Make fun of(开玩笑),可以翻译的灵活一点,实际上动漫拿各种事情“开涮”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开涮”的目的在于制造幽默效果,只不过这次作者选错了题材。“Squish”还是翻译成“压扁”比较好,因为蜘蛛明显是在嘲笑“加菲猫”长得越来越肥。“Undeterred”是一个大词,目的在于形成反差,蜘蛛当然吓不住猫,有个别网友在翻译的时候没有正确理解词义。“National Stupid Day”是对Veterans Day的暗讽,翻译时应该注意漫画的语言风格,celestepeng的翻译较好,笔者予以引用。

  本文最后一段提到了网上的评论,有一位网友的话中用了一个成语 not in the best of taste(不合旨趣,低俗),而另一个网友则说off the mark(偏离了方向),听起来一点不像国内网络上的用词那样犀利大胆,这似乎也反映了英语的低调陈述风格和冷幽默。不过第二位网友终于用了一个犀利的词(shame),要真换成中国网友的话,差不多相当于说“不要脸”这个样子。

  有些天人起床后精神振奋,专心工作、思维敏捷、精力充沛,千斤重担一肩挑。吃了中饭,兴奋未减;下午继续工作,收获满满。

  不过,人肯定也有状态不佳的时候。本来盘算着心想事成,准点起床、准点吃饭,结果正事一件没成,倒是整理了一上午电邮,处理了一堆杂事。

  这段文字中rock一词是一个比喻,译为“提振精神”就可以了。但这篇文字翻译仍然会回到泛指代you的翻译问题。笔者不完全反对用“你”对译“you”,但在承前省略上一定要下功夫,少用几个“你”总是好的。再一个是在英译汉时,可以考虑多用汉语四字格,本题翻译网友在这方面处理的比较好,比如对“雷厉风行”、“反映敏捷”、“精力充沛”等成语的使用。You were focused, alert, energetic, and you stormed through a ton of work.这句话是一个典型的代表,反映了英汉语言在用词上的差异,英语的很多形容词在翻译成汉语时,往往需要翻译成汉语的四字成语,这已经成了检验英译汉水平的一个重要标记。除了成语,还有就是一些口语熟语的使用,比如有网友翻译的 “工作起来如风卷残云(you stormed through a ton of work)”、“收获满满(make great gains)”等。总之,翻译必须准确把握原文的用词风格和译入语中同类文字对词语风格的要求,职场励志类文字的读者多指向年轻的白领阶层,所以学会使用他们的语言来翻译,才能吸引这些读者的阅读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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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明权,安徽省固镇县人,江苏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英语语言文学硕士,上外博士课程班进修。主要从事英语语言学和翻译学研究,在国内外学术期刊发表论文10余篇,出版译著两部,发表其他文章20余篇,有大量翻译实践经验,翻译总字数接近2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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